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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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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切開空間,與外界隔絕,這樣冒險的舉動雖然躲開了毀滅,卻無法徹底脫離影響。在長年累月的積累下,遍布外界的魔氣總能找到空間不穩的裂縫侵入,汙染了不死之國中原本純凈的清氣。

此後,甘木堅持了許多年,終究還是病了。

連帶著整個神樹一族也開始被魔氣侵蝕,舉族病變。

原本為了維持空間結界和驅逐魔氣,甘木就耗費了比之前多許多的能量。它的積累速度漸漸跟不上消耗,身為它生長代謝的一部分,甘木之實,作為神樹一族搖籃的果實,越來越少結果。

本來鏡湖吸收一個族人,便會立刻在甘木上結出下一個果實的循環被打破了。從一開始的推遲幾天,到幾個月,再到幾年,幾十年……

終於,在五百年前,甘木再也沒有結出過果實。

雪上加霜的是,因為魔氣侵蝕引發的病變,讓天生便與甘木一體的神樹一族也開始有了自己的私心。

神樹一族的生死輪回全部仰仗甘木,他們獻祭於鏡湖也不過是回歸母樹,然後更換一個更年輕更靈活的外殼繼續活動罷了。然而,當母樹不再結果時,病變的族人開始意識到,若是此時回歸母樹,他們積攢的清氣也根本不夠母樹的消耗,回歸就相當於生命的終結。

病變的族人害怕了,害怕他們永生不滅的生命有了終結的這件事。

這種緊張的氛圍在其中一人該獻祭的日子到來時,不顧多年來的信仰和族規私自逃離,跑出大森林的範圍後徹底引爆。當時僅存的神樹一族分裂成了兩個派系,一派由阿淵這樣的神樹守衛為主,堅持為母樹奉獻一切。一派認為反正母樹已經不可挽救,幹脆徹底擺爛,掙紮著活到這個軀體壽命的盡頭。

這場從未有過的爭鬥導致原本就只剩百人的神樹一族元氣大傷,茍且偷生的擺爛派被盡數抓捕,全部獻祭給母樹。而剩下的守衛派經過這些年的自我獻祭,最終也只剩下阿淵一人。

眼看著母樹一天比一天枯萎,阿淵焦慮卻又無可奈何。

隨著母樹的枯萎,整個空間也無法同當初一樣穩定,在混亂的空間亂流中被翻卷著,終於還是撞上了主世界的其中一個界域——東海界域。

那之後,機緣巧合撞進不死國的修士,讓阿淵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走投無路之下投入鏡湖的修士竟然不會直接死去,因為修士具備他們這些人不具備的主動吸收清氣的能力。神樹一族雖然天生清氣強盛,但無法像他們那樣主動又迅速地將清氣吸入體內,因此一旦被母樹吸收完畢,整個軀體就是直接消散。

但修士不同。

他們就像是一直在吸水的布料,雖然母樹一直在吸收,但他們也會吸收。一來一往之間竟然保證了一定程度的動態平衡。

他發現了,這就是拯救母樹,讓神樹一族重新覆蘇的鑰匙!

“所以他一直都在吸引那些誤入這個秘境的修士,讓他們主動進入鏡湖,成為甘木的養料。”為了他們的母樹,倒也算是煞費苦心了,白虹感嘆道。

“既是如此,那此處的空間又為何會——”

聞夕的話戛然而止。

白虹納悶地轉頭,發現他正一臉微妙地看向一直沒什麽反應的林婉兒,後者只是對他眨眨眼,笑得十分純潔。

“大壯怎麽了嗎?”

“……沒什麽事。”

他該怎麽說?說她的主人剛剛一直在玩他的手指。一會兒捏一捏指腹,一會兒摸一模指甲,剛剛甚至撓了撓他的手心?整得他沒辦法專心思考問題,只能加重力道,將她搗亂的手握得緊緊的,不給她一丁點作弄他的機會。

“阿婉,你有什麽想法嗎?”

可就算他想把她的關註點轉移,林婉兒依舊嚴詞拒絕。

“我沒有想法。”

見白虹又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自己,林婉兒萬分委屈。

“愛妃你不會懂的,我在那個幻境裏到底有多辛苦。我的腦子一直在超負荷運轉,你沒發現我累得識海都擴大了一倍不止嗎?我一定是把我十年份的思考都用掉了,接下來我要做一把什麽都不用想的劍。聞夕你要我砍誰我就砍誰,但是想事情……我絕對不要!”

她就這樣理直氣壯地發表了擺爛宣言。

白虹無語了:“這孩子徹底沒救了。”

“這次真的不能怪她。”頂著白虹那張“我就知道你又要偏袒她”的臉,聞夕的拇指摩挲了一下林婉兒的手背,也沒多解釋,繼續問禦魂珠。

“既然甘木已得養分,為何此處的空間會再次動蕩?”

“因為出現了差錯——”禦魂珠中的阿淵說道。

就在數日前,一顆黑色的流星突然沖破了不死之國的結界,從天而降,正正好撞向了甘木的主幹。從未受過傷的甘木發出了驚天的嚎叫,被那顆流星狠狠紮進了深處,那個傷口至今還未愈合。

這次受傷實在是非同小可,從那之後,原本清氣消耗達到平衡的甘木再次提升了清氣的吸收速度,原本被阿淵騙進來的修士便不夠用了。空間再次動蕩,甚至將原本穩定的大森林也切割成了一塊一塊。他只能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繼續找更多的修士來填補這個窟窿,根本沒時間去研究該怎麽讓甘木的傷口愈合。

對他來說,這次探索秘境的修士就是保住母樹最後的機會。

通過之前與修士的接觸,他知道了外界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毀滅,魔氣只被約束在魔域。但他還是不敢賭,萬一結界破裂母樹是否能適應外界的環境。

於是繼續保持著欺騙修士接近母樹的套路,途中第一次遇到魔修,從未見過有生物能夠操縱魔氣,他幾乎是措手不及。要不是林婉兒和聞夕的救援,他當時根本就來不及逃命。

然後,時間就來到了現在。

“母樹擁有的領域名為生命之樹,這世間所有生物,凡是位階低於母樹的,其靈魂必備母樹操縱,直到永遠。母樹位階幾乎已達神系頂點,世間能夠反抗母樹領域之人絕不可能超過五指之數。”

話音一落,聞夕、白虹,甚至連小淑都不可思議地看向林婉兒。

什麽生命位階,什麽神系他們都不知道,但說起林婉兒的特殊之處——

難道說是指人型仙芝?這玩意兒的什麽生命位階竟然還很高?神級?

林婉兒撇撇嘴,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在意的。

神級的天材地寶,不也還是天材地寶,早晚要被人吃掉的嗎?

只是,她確實越來越想知道,這個人型仙芝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不過這不是現在該想的問題。

聞夕聽完了阿淵的敘述後,意識到想要救出被甘木攫取的人質,還是只有林婉兒能做到。

甘木的地面部分如林婉兒之前所說,近乎無堅不摧。就他感知的程度來說,想要對甘木造成實質性傷害應該至少需要仙器級的純攻擊系法器,且持有人必須高階才行。

而甘木的根系深埋鏡湖之底,鏡湖的湖水十分特別,無法用任何容器盛出,應是甘木自身那個“生命之樹”領域的一部分。想要攻擊它的根系,就必然需要進入這個領域。

而能在領域中自由活動的只有林婉兒一人。

考慮到阿淵口中那個“黑色的流星”可能會是個突破口,林婉兒便第一時間飛上了甘木。也許因為樹幹從未受到過傷害,所以甘木完全沒有考慮過防護。不像水下那樣重重阻攔,林婉兒很容易就順著那道巨大的裂隙,找到了那至今還不斷散發著魔氣的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

也許是之前的沖擊太大,眼前只剩下一根半壁長的如同木棍一樣的東西。但這根棍子卻深深地插進了連她也無法留下一絲痕跡的甘木的主幹中,毫無被排出的跡象。

可見它原本的威能該有多強。

“碎成這樣鬼看得出來啊。”白虹嘴上抱怨著,神色卻沒有一點輕松,“不過從這源源不斷的魔氣來看,這是柄法器無疑,甚至……可能是上品魔器水平。”

所謂魔器,對應的便是仙修法器體系中仙器的層次。

而能夠駕馭這種法器的修士——

“你的意思是,這有可能是魔域哪個高階魔修的武器?魔域難不成攻打過這裏?”

“誰知道呢。”魔修們想做什麽,她一個劍靈怎麽知道呢?“總之這東西我們用不了,再想其他辦法吧。”

將探查的結果告知聞夕後,他也同意不考慮用那柄魔器。

那種層次的東西不做防護的情況下,林婉兒只要接觸勢必會被魔氣侵染,到時候處理起來也會很麻煩。雖說它對甘木有用,但用起來確實有點得不償失了。

“用毒呢?”白虹問道。

“太慢了。”

就算用他的血,這麽大一池水,這麽大一棵樹——不提被抓的修士會不會被他的毒先一步毒死的問題——也不知道甘木能頂著他的毒撐多久。

“與尋常動物不同,草木系的生物對毒本就有抗性,而甘木……我們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

沒有妖氣,全身充斥著豐盈的靈氣,卻又不與空氣中的靈氣交互,就很難感知它到底是處於什麽境界。可甘木到底也只是一棵樹,並未修煉過,修煉者的體系真的能準確衡量它的存在嗎?

好在他們的目標姑且只是救出人質,至於救出之後的問題,就先放到後面再說吧。

“阿婉,你剛說如果有領域的話,就能救出這些修士了,是嗎?”

“不好說,我確實感覺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趕上樹根再生的速度,把他們從裏面拉出來了。”林婉兒不確定地說,“可我也不敢保證有了領域是不是就能行。”

畢竟領域這個東西不受修士自己的控制,大部分人的領域跟自己的修行方向都有一定的偏差。倒黴的比如音修卻擁有提升物理殺傷力的領域,術修擁有增加丹藥效力的領域。好一點的基本上都是增強基礎能力的領域,比如不管誰用都靠譜的提升靈氣吸收速度的領域。

像她爹那種修劍還恰巧領域能提升劍意的別說萬中無一,簡直堪稱鳳毛麟角。

“聞夕你的領域是什麽效果的?”

“你之前已經見過了。”他垂眸道,“噬靈,我的領域能夠吞噬靈氣和魔氣。”

這……

林婉兒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羨慕還是憐憫。

“是因為那個‘心魔’的影響嗎?”

“——也許是。”

“最近他有什麽反應嗎?”

“沒有。領域的覺醒至少需要元嬰,如今這種情況,只能試試看了。”聞夕淡定地回歸了原本的話題,“阿婉,先來突破元嬰吧。”

林婉兒:“啊?”

“雖然你說得好像很輕松的樣子,但是我之前在水裏打得都透支好幾次了,修為都沒長進哪怕一點。就算你這麽說,我也——”

握著的手驟然被牽引過去,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撞進了他懷裏。感受到聞夕的另一只手貼著她的背心向下摸索,最終停在後腰某個岌岌可危的位置。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熱意從那個地方開始,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做、做什麽?”

“修煉。”

然而他此時的言簡意賅完全無法傳達到她的腦內,林婉兒整個人暈乎乎的,整張臉都在發燙。她語無倫次地說:“修、修煉?修什麽煉?怎麽修?”

這問題問得實在是過於無厘頭了些,聞夕啼笑皆非地低頭看她,結果映入眼簾的便是林婉兒在發絲的掩蓋下小巧通紅的耳朵。她若即若離地靠在他的胸口,微微勾著腦袋,露出了一大片白皙中泛著點粉的脖頸。還被他握著的手微微顫抖,另一只手與其說是推拒不如說是抓著他的衣襟,將他總是平整的外袍抓出了層層褶皺。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摁在她後腰上的手遲疑著想要後撤,最終卻用力地往裏一壓,將還有些戰戰兢兢的林婉兒嚴絲合縫地摁進了自己懷裏。

林婉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下一刻,那只摁著他後腰的手——

開始向她的丹田內輸送真氣。

……恩?輸送真氣?

林婉兒木然地擡頭看他,聞夕對她點點頭,說:“運轉內功心法,開始修煉。”

“……哦。”

剛剛差點飄到天上的魂,咚的一聲,又狠狠地砸回了身體裏。

等內功運轉了一個大周天後,林婉兒終於反應過來了。

聞夕把手放她後腰是因為那裏是離丹田最近的地方,方便他輸送真氣,完全沒有她想過的以及她沒想過的什麽別的意思。之前他們也是這麽輸送真氣的,在惠安鎮面對海嘯時,他也是這樣做的。區別只是上次他手放在前面,也就是她的腹部,這次放在後面。

至於為什麽這次不放在前面,大概只是單純的不順手吧。

將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拋之腦後,全身心地投入內功運轉,七個周天之後,她體內的某個枷鎖猛地一松。

“果然是這樣。阿婉,你雖然自己不能吸收靈氣積累修為,但能用別人的真氣修煉。”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金丹八階了。

一直沒作聲的白虹不解道:“城主之前也有試過給大壯灌頂,可是失敗了啊。”

“可能是因為……那時候我才兩歲,還沒學內功心法?”林婉兒猜測道。

“這些事等出去之後再說吧,先集中精神修到元嬰再說。”

要說金丹八階到元嬰一階,正常修煉起碼要閉關個半年左右。好在這不死國中靈氣極其充盈,聞夕的靈氣吸收速度也不受當前的境界限制,註入她體內的真氣以近乎肉眼可見的速度撐滿了她的丹田和經脈。

“唔,好脹。”

進入金丹九階後,飽脹的感覺讓她全身的經脈都開始刺痛。林婉兒更加用力地抓著聞夕的衣襟,汗水沿著額角流下來,砸在他的手臂上。

“乖,再忍忍。”

又註入了相當於兩個金丹八階的真氣後,體內凝滯的真氣終於達到了極限,如同退潮般重新湧回了她的丹田,全數註入了那朵取代了她金丹的銀蓮花中。

當最後一絲真氣也被它吸收殆盡時,銀蓮花立刻綻放出了五彩的光華。通身的疲勞和不適迅速消退,滿溢的溫暖和舒適將她包裹,連視線都變得更加清晰了。

“恭喜你阿婉,成為元嬰真人了。”

她楞楞地看著自己丹田裏的這朵花,茫然地問:

“不是說元嬰是一個盤坐的小人嗎,為什麽我是朵花啊?難道說……”

“恩,因為你是人型仙芝吧。”

總覺得什麽問題都用人型仙芝來解釋有點牽強呢。

“所以你覺醒了什麽樣的領域?”白虹好奇地問。

“我試——”

還沒等她退開,就又被聞夕摁了回去。

“等等再說,先穩固一下境界。”

然後元嬰二階。

“還不夠。”

元嬰三階。

“繼續。”

元嬰四階、五階、六階……

終於,聞夕抱著她硬生生地給她餵到了元嬰大圓滿才放開,審視她的修為後極為勉強地點了點頭。

“可惜你的狀況特殊,暫時沒辦法出竅,只能先這樣了。”

林婉兒:……

白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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